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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君,多么可怕的字眼。
等闲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逼不得已,宁愿自裁也不敢去动皇帝一根指头的。
枭雄尚且要遮掩,敢明着干的,多半是些头脑简单的粗人,并且,下场并不会好。
然而叶皇后却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出一个儿子——自己在世仅存的骨血——给元和帝这么喂药玩儿,喂不死,教成跟元和帝一样的人。
要么就奋起一搏。
叶皇后默默盘算着手上的势力,她在宫中经营多年,宫女宦官泰半听命,可放心与谋的,却无一、二人——给皇后当打手是件愉快的事情,给皇后当杀手还是杀皇帝,吓都能吓死他们!
不首告就算不错了。
兵谏?叶皇后手上没兵,哥哥虽说掌兵权,想要擅自调动兵马,几乎是不可能的。
纵做成了,也调不了太多的人。
人脉也是有的,或许可以煽动其他的人开这个头,然后趁乱……不行,一旦乱起来,谁能保证宫闱无恙,万一误中副车,哭都来不及。
那……锦衣卫?也是听元和帝的居多吧。
叶皇后不是很愿意将许多人牵扯进这样一件大事里。
一件事情,参与的人越多,泄漏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不易成功。
叶皇后的心里,闪过一个个的方案,又一个一个地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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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支儿臂粗的牛油蜡烛装室内照得亮堂堂的,大袖衫上绣着的金丝线在微黄的金光下蒙上了一层柔光。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从袖口里伸出来,腕子上的镯子互相激荡着,发出脆而轻的声响。
手在抖,哪怕将它们交握在一起,还是一起止不住的抖。
目光从手上移到床上,被子里隐隐约约裹着一个长条状的物体。
瑶芳知道,那是当今天子,而且,他已经断气了。
她试过许多回,死得透透了的。
如果不是不能,她一定会砍下这颗脑袋,以确保儿子的平安。
凭什么?凭什么要为这样的人赔上一生?
感受了那股怒意,瑶芳自梦中惊醒。
歪歪头,看到女儿正在一旁的摇篮里睡得香。
身侧姜长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着。
他忙了一天,连夜又赶回了山上安抚妻女。
伸手轻抚姜长焕的头顶,长着略有些粗硬的头发的脑袋在她的掌心蹭了蹭,姜长焕又睡得沉了。
有多久没做这个梦了?
最开始的那一段日子,天天做这样的恶梦,几乎要将自己折磨得失眠而死。
后来娘娘说她做得并不算错,又为她请了一尊白衣大士,用心供奉,才渐渐转好了。
如今在这老君观里,满天神仙的地方,还做这样的梦……
瑶芳就着月光,看着女儿在黑暗中略显模糊的脸,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揭开被子,从妆匣里取出几张纸来,不用点灯,她就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誊抄的方子,另一份已经在姜长焕手里了。
“眼看着儿子就要被作践死了,得多心焦呐。”
瑶芳喃喃地道。
林鸟初鸣,守夜的青竹揉揉眼睛,从铺上爬起来,趁没人看见,抻个懒腰,打个哈欠。
才张大了嘴,便像被点了穴一样定住了,慌忙掩了衣裳:“二娘,二娘怎么衣裳也不穿就坐在这里,哎呀,二娘你的眼睛……”
好大的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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