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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秀才还没被邀请坐下,站得脚有点麻,故意又吊了一阵儿胃口才说:“唉,东翁知道他是因什么被贬来的?”
“得罪了陆阁老?可是陆阁老休致了呀!”
“休致?新君登基就休致,他是真老得不能动了,还是不得不休致?”
贺敬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么?那这柳推官是被这陆阁老害的,岂不是前途一片大好?”
张老先生心宽体胖好涵养,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要临走了,是安排自己看好的人、助他站稳了、来日好提携你儿孙呢?还是去报复个芝麻小官儿?凡在紧急关头想到安置的,都是自己在意的。”
亲娘哎,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官场上有这么多的冤死鬼了,也明白为什么有些个人进士及第却一辈子做个小官儿了。
都是蠢的!
贺敬文致此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又有了新的疑问,“那……陛下圣明烛照、朝中大人们也是柱石之臣,如何不曾看出来呢?”
张老先生道:“朝中大人们?他们自己的架还没打完呢,且顾不上这个绿豆官儿。
等他们腾出手来,嘿嘿,且等着罢。
至于那位陛下?他也是一样的。
又或者,现在还看不大出来,毕竟年轻嘛。”
“就没有人禀告陛下?”
“眼下也未必有人看不出来,只是不与皇帝说罢了。”
“这怎么能不说?岂不是蒙蔽圣听?”
贺敬文怒不可遏,拳头都捏了起来。
张老先生慢悠悠地往外踱步:“皇帝么,还是傻一点好。”
心好累,脚好酸,不干了。
贺敬文演讲的欲-望尚未平息,见唯一的听众要走,忙上前扯住了:“先生且慢!”
将人拉回来,又扬声命守在外面的小厮奉茶。
张老先生欣慰地想,这货还没呆到家。
端起茶来,拨拨浮沫,才呷了一口,便听到贺敬文开始滔滔不绝:“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万岁呢?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可愚君……”
【……我宁愿你不留我喝茶!
作孽哦!
】张老妖精此生教过的学生无数,也有许多开始顽劣的孩子,可从没见过像贺敬文这样的人。
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张老先生双眼无神地走出了贺敬文的书房,一呼吸到了门外的新鲜空气,整个人才重新活了过来。
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这儿就特别能理解那小女学生为什么不肯将秘密跟这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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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张老先生瞧不上贺敬文,但是他毕竟是这一家里的男主人,他的话,不管你愿不愿意,还是会不自觉地听上一听。
罗老安人就面临着这么一个问题,一面觉得这儿子不大顶用,得要个厉害的儿媳妇相帮,一面当这男丁说话的时候,尤其是说外面的事情的时候,她便会忍不住的采纳儿子的意见。
罗老安人本在给她供的一尊白衣大士诵经,声音抑扬顿挫,极有韵律。
贺敬文一头便冲了进来:“娘,娘,大事不好。”
这头正诵着经呢,那头说大事不好,罗老安人向白衣大士告一回罪,才回过头来搭理儿子。
口里斥道:“没看到我在诵经么?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做什么?你儿女都老大了,稳重些!”
然而等贺敬文将张老秀才的话复述了一回之后,罗老安人也有些慌了,问儿子:“你觉得他说得有理?”
贺敬文有点艰难地点了点头,道:“是有那么一点子道理的,他的学生,也确是有几个科场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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