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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光线里,口角含笑:哎,当年那般脾气,其实也挺好的,何苦压抑?眼前情势,只恐己方用力不够,何须再将本事藏着掖着呢?只是不晓得张夫子是不是又要吓一跳了。
闭目养神,前太妃不久又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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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瑶芳虽中途惊醒,想通了事儿,复又沉沉睡去,此后无梦,睡得竟是出奇的好。
不被旧事所扰的人却是辗转反侧。
罗老安人年高,心里又存着事儿,觉便少,一遍一遍地回忆着白天的情形。
看着个道人与她孙女儿答话的时候,她是担心的,她又不认得这么个道人,很用几分看人贩子的眼神儿看这个道士。
还是那引路的小道士一句“仙师”
,将她惊醒。
这仙师说话,总是叫人半懂不懂的,但是孙女儿的话她是听明白了:“我若有余,情愿损与骨肉血亲。”
这些年总算没有白疼她。
只她那个儿子,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总在最不该说话的时候插嘴,一老一少话还没完,他便说:“我怎么能折儿女的福寿来换自己的风光?”
翻了一个身儿,老安人踢踢被子,被窝里进了一丝凉气,缓了身上的燥热。
那仙师说得也令人放心:“君有此心,必有福报。”
话一出口,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还是有些烦躁,老安人索性推开被子坐起身来,外面守夜的小丫环似乎惊醒了,迷迷糊糊叫一声:“安人?”
罗老安人不吱声,丫环又睡下了。
罗老安人怔怔地想,若是有福报,则那仙师为何又看着她的儿子摇头皱眉呢?为何追问又不答,只对孙女儿说:“顺其自然,从心而为。”
可是作怪!
哎,也不知若是求到了签,会是吉还是凶?当时瑶芳竟不敢再求签了。
罗老安人自己颇信鬼神之说,见她不动,也不强求,便是自己,也不敢求签,损了些香油钱,一家人便匆匆回去了。
此时辗转难眠,又想起签来了——好歹给个信儿,也好叫人不那么提心吊胆呐!
一样睡不着的还有张老先生,老先生对鬼神之说,半信半不信的。
听了那老神仙的话儿,又有贺瑶芳自己的话做佐证,已是猜着几分。
只是不知道这重活一回,前头的变了,后面又能变成什么样子呢?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以后会有怎样的精彩呢?
张老先生越想越睡不着,爬起来点上了灯,打开了《志怪录》一遍又一遍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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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贺瑶芳活蹦乱跳地起来了,先给罗老安人请安,得了一句:“昨儿你从山上下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今儿又跟入了水的虾子似的,精神这么好了?”
贺瑶芳笑道:“是啊,跟又活过来了似的。”
罗老安人:……
顿了一顿,罗老安人小心地问道:“二姐儿,今儿还出门与她们一道玩耍么?”
贺瑶芳抬头一看,见罗老安人颊上已经有些下垂的皮肤僵硬地微动了一下,不必想便知她这是有后话。
她们姐妹才与街坊家怄过一回气,连罗家人都不肯理了,还要出去玩个大头?!
多半是要借着“五不娶”
说事儿,后娘要进门了。
于是贺瑶芳故意道:“我还要跟着先生读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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