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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的第一反应就是坑爹。
这算什么事?好容易死里逃生又得了天空闲,这会儿捂被窝捂得正舒服,肚子也没那么胀痛了,正打算等会儿就美美睡了,那个魏王凭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
“我的事不是早交给段太医了吗?还关我什么事!”
绣春压根儿不想出被窝,朝着门外应了一声,“你就说我今天不舒服,去不了!”
门外的巧儿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为难地道:“听王府里来的人说,是段太医生病了,那个王爷也生病了,好像什么旧疾复发,这才要让你过去呢!”
绣春怔了下。
这是怎么回事?说段太医生病了,还是可能的,毕竟他年老,最近天气又冷。
但那个魏王,他凑什么热闹?从前些时日的理疗过程来看,除非是他自己脑子进水故意光着两腿在雪地里冻,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旧疾复发的地步。
“你真的不去?那我就说你也生病了!”
巧儿对绣春是无条件服从,听里头半晌没什么动静了,决定就这样去回话,刚转身,却听见身后门吱呀一声,回头,见绣春已经裹着棉被站在门后了。
“说我收拾好就去。”
她没好气地道了一声,再度关上了门。
~~
萧琅做事效率向来很高,也是个很能控制自己的人。
用顾命大臣欧阳善的话来评价,“整肃政务果决。
每有书简必看。
一目十行,一丝不苟”
。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两天,他发现自己仿佛有些不对劲了。
他竟无法像从前那样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需要的地方。
原本一个时辰便能结束的事,现在往往会因为走神而迟迟不决。
次数多了,旁人虽还没觉察,他自己却难免生出一丝郁躁之感。
最后他把这一切都归于自己身体病痛的困扰,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仿佛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只要能克服病痛带给自己的困扰,他相信一切很快就会恢复原样,而这对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
是的,数日前他下了趟冰冷彻骨的寒水,之后未来得及及时更衣,这两天,后遗症便毫不客气地上门拜访了。
这再一次提醒他,自己如今的这副身体,确实是脆若琉璃,一碰就碎。
对此虽然早已习惯,但这样轻而易举地便再次发病了,难免还是让他略微伤感。
这一天,他便是在极力压制*痛楚的过程中渡过的,以致于方才在紫光阁里,连欧阳善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询问他是否身体不适——当时,旧疾处那种熟悉的如万蚁齐噬般的难言痛楚已经令他后背贴满冷汗,脸色也微微泛白。
但出于习惯,他并未停下手上的笔,只抬头笑了下,道了声“无事。”
片刻前,其余人都已经先行离去,萧琅其实也无事了。
但他并未与他们一道走,而是独坐在人散后便只剩静阒空旷的紫光阁里,直到华灯初上,这才双手扶着桌案,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的脚步有些迟缓,身形也略僵硬,但仍可以自己走路。
只要还能走,他便想自己走——这种对旁人来说如同呼吸一般简单的脚踏实地,于他,往后可能只会成为一种追忆了。
天空仍飘着微雪,片片如羽。
皇宫里琼楼玉宇。
萧琅缓缓行在雪白的御道之上。
四周寂静一片。
耳边只有自己与身后随行宫人脚上靴履踏破积雪而发出的轻微咯吱声。
蒙蒙的雪沾到了他的眉骨处,因了他的体温瞬间消融,带给他的那种冰凉之意,却让他轻而易举地又想起了数日前发生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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