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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子云看了看程凤台,程凤台不看他。
他便心安理得的去关心商细蕊,仰脸对台上道:“细蕊,细蕊!
别唱了!
别唱啦!
人都走光了!”
掌柜的一面应付程凤台,一面耳朵里灌满了胡琴和戏,被这个杨贵妃弄得烦死了,转身对台上哈腰作揖:“商老板,停了吧,座儿都走了!”
程凤台怒瞪他:“哪里都走了!
二爷不是座儿?唱!
唱完了算!
不然这一拳不就白挨了!”
一指他们,“都给我坐下听戏!”
在程凤台的淫威之下,盛子云和掌柜的以及一众伙计,心神不宁地在这空旷杂乱又诡异的气氛里听了一出戏。
他们今晚都挺亏心的,有背着家里捧戏子的,有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暗暗留神程凤台的脸色,听了个不知所云。
唯一自在的人,是商细蕊。
程凤台在下面看着商细蕊唱念做打,仍旧听不懂戏文,仅仅是看着他这个人。
刚才打得热窑似的他还有心情唱戏,唱得这么专心致志,不知道是唱给谁听的,这样的旁若无人。
程凤台似乎领略到他当年登高一唱的倾城风姿了。
商细蕊,这个就是传言中的商细蕊。
果然够劲儿。
戏唱完了。
商细蕊对台下屈膝福身,是旧时女子的常礼。
程凤台拍着巴掌,学着戏园子的规矩,大声的给他叫了一句好。
回到后台,商细蕊摘了头面却没有卸妆,捧着戏装唉声叹气。
上戏时衣裳穿得多,刚才那一下,人倒是没烫着,衣服却毁了。
茶水染在布料上的那一片颜色是洗不掉的。
商细蕊也不明白刚才那个票友是在激动些什么,不过是添了几句戏词——而且他自以为添得很不错,座儿何至于就恼怒成这样。
商细蕊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程凤台脱下染了血的西装架在臂弯里,带妹妹来到后台,再后面跟着盛子云和掌柜的。
商细蕊看见他便搁下戏装站起身来。
掌柜的举手往程凤台一让,道:“商老板,这是程二爷。”
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在北平赫赫扬名的角色,介绍全名反而显得多此一举不尊重了。
商细蕊心说不就是程美心的弟弟程凤台嘛,我知道的,一面微笑颔首叫了一声程二爷。
他讲话的声音虚浮而沙哑,空洞洞软绵绵,仿佛病人一般中气虚弱,和台上是两码事。
程凤台对商细蕊更是在流言蜚语中熟透了,眼睛在他的大襟中衣上溜了一圈,有种在看古代女子更衣的错觉,很禁忌,很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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