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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来溅雪欲浮天(一)
肃霜靡衰草,骤雨洗寒空。
清明的第三日假,流珠带着几个孩子前去徐道甫坟前祭扫,可谁知车行半道,毫无征兆地,忽地来了场骤雨,天气遽然转冷。
瑞安及如意都穿着春日里的薄衣,刚一下车,便都被那股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流珠看着,觉得十分心疼,便摸着两个小脑袋,让他们微微靠拢过来,而徐子期见了,则温声道:“你们冻成这副可怜样,爹和翁婆在九泉下见了,也必会心疼。
待会儿祭扫时,你们叩头行礼便是,至于摆放酒食、培土插柳和洒纸钱,我和二娘来就行,你们便回车里头歇着罢。”
长兄如父,徐子期这般说了,瑞安和如意只点点头,按他吩咐的做。
流珠心里却是一个咯噔,蹙了蹙眉,想要推说自己也觉得冷,但又觉得只留徐子期一个人在此,实在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自车上拿了食盒和柳枝、纸钱等物出来,跟着几人往那坟前走去。
徐子期见她拿着许多物件,便伸出了手,也不说话。
流珠看着那大手,也不曾抬眼,生怕与他再对上眼神,径自将最沉的食盒交与他手间。
两人各手拉一个孩子,默然无语,终于到了那坟前。
徐子期先俯着身子,将酒食果品一件一件摆上,随即令瑞安及如意先行祭拜。
瑞安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都是让徐道甫放心,自己定会有所成就,说到最后,再忆起生父在火中紧紧护着自己的模样,瑞安不由得落下了泪,嘴唇发颤,却又不愿大哭,只匆匆擦了擦,便轮到了如意。
如意话倒没说很多,只祝了一番徐道甫,希望他在阴间钱够花,宅子够大,磕了个头,便起了身。
两人再在徐道甫父母坟前祭拜罢了,徐子期让两人回了车架,流珠见两个小家伙小跑着,由马夫抱上了车,心上微微一滞,眉眼间实在有些僵硬。
徐子期看在眼中,翘了翘唇角,出声道:“来,二娘,与我一同,给爹插柳,压纸钱罢。”
流珠点了点头,抿着朱唇,轻轻拈起裙儿,徐徐弯下腰身,将那新近折下的,青绿色的柳条儿插在了坟上,徐子期淡淡瞥了她一眼,又将刚在车上给如意编着玩的柳圈摆了上去。
流珠皱了皱眉,暗自道:他徐老三生前被带的绿帽儿还少吗,你倒好,还给他坟前搁绿柳帽儿。
她腹诽着,又见这青年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随即半盘着腿,坐在坟前,望着那墓碑,竟微微勾唇,凛声道:“卧龙跃马也好,莺儿燕子也罢,最后都付做黄土一抔。
足可见得,人生苦短,还需得及时行乐,活得就是个畅快,管他旁的许多,都不必理睬。
二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流珠微怔,扯唇一笑,轻声道:“也不是谁人都能像小将军这般洒脱。
若是全然不顾,便会有别的辛苦,命说不定,也会短些。”
徐子期拿着酒囊,饮了口酒,随即又将那囊袋投入流珠怀里,一双眼儿直直地凝视着她,道:“二娘也喝口罢。”
流珠合了合眼,强抑着怒气,凝声道:“大哥儿在这坟前,还是收敛些好,以免三郎看了,心里头不舒坦。”
徐子期却蔑然笑了几声,沉默半晌,冷声道:“二娘可知道我亲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流珠一顿,道:“儿找上他时,问过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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