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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谨身殿中,奏乐早已停止,轻歌曼舞的舞伶也不见了。
殿中桌几散乱,佳肴美酒洒了一地,本来冷静体面的王公大臣们俱都失去了往日了从容,拥簇在一起。
“安国公,你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竟然敢谋反!”
一位老臣,明明已是身形佝偻,依旧大声喝道。
“安国公你要迷途知返。”
“你可知你这行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会受世人唾弃的?”
与这些聚在一起,神色难掩恐慌的王公大臣们相比,立在殿门前被一众甲胄铮亮的兵士们拥簇着的安国公,就显得气定神闲许多。
他穿一身金色盔甲,肩披猩红色披风,红翎金色兜鍪将他的头全都包裹在内,只露出一张霸气横生的老脸。
“什么叫做谋反?老臣这可不是谋反,不过是拨乱反正,您说是不是,陛下?”
此言直对殿中首位龙椅上的康平帝而去。
与安国公相比,康平帝这明显气势弱了许多,方才殿中发生突变,除了康平帝身边的宫人们护着他外,就只有以户部尚书蒋有先为首的几个大臣护持到康平帝的身前。
其他人虽表现得惊惶未定,可俱都是下意识地聚在殿的两侧,未尝没有不想在局势还不分明的情况下站队的意思。
毕竟若是站到了康平帝面前,那就摆明了跟康平帝是一伙的,显然安国公今日这阵势是不会善罢甘休,这一不小心丢的可不止是官,还是性命,不如先看看局势再说。
他们以为自己做得足够敷衍,足够隐蔽,毕竟事从紧急,却没想到康平帝早就将这些人的行举纳入眼底。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当他坐在金銮大殿之上,群臣拜服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总会让他以为自己纵横宇内,群臣拜服,万民敬仰。
只有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才能看出这些貌似忠军忠国的股肱之臣们到底有多少小心思。
可悲!
怪不得他想打北晋,总是支持的人少,反对的人多。
因为只有他这个皇帝想打而已,真正去打北晋却并不能给这些人带来多少利益。
可叹!
怪不得是否勾结北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以此为引,为自己谋求利益。
康平帝想起那日薄春山潜入皇宫,与他见面后,说的一番话。
“陛下不能破釜沉舟,又怎能让南晋置之死地而后生?叛王为何费尽心机也要在北方称帝,并不是他拿不下南晋,而是他不想。
他知道这是一个烂摊子,从大晋建朝之始,太祖在南方起事南方登基,所附庸所追随的人俱都是南方这些世家乡绅,隐患其实已经埋下了。
“疥藓之疾成了肘腋之患,跗骨痈疽,可先皇高祖俱狠不下心挖肉去疮,只能贻害越来越大,绵延至今,以至于陛下境况越来越难。
陛下之前按照稳妥之法,徐徐图之十多年,依旧拿这些人没办法,依旧为人掣肘,难道陛下还想把这些遗留给下一任即位人?”
“薄春山,你大胆!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大胆!”
“说臣大胆的人多的去了,不过陛下要体谅,实在是臣被害得不轻,若再不大胆些,恐怕臣这条命没葬送在东南海,葬送在那群倭寇海商海盗手里,反倒要葬送在这群老匹夫手里。”
他嘴里自称着臣,让陛下体谅,眉眼间却全然不是如此,一边大逆不道,一边又提着自己的功绩,让他不能发怒。
“你好,你很好。”
“臣好不好不重要,陛下好不好才重要,毕竟陛下好,臣才能好,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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