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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婆子在贺家大宅子里蹓了一大圈儿,两条小腿酸胀得要命,到了罗老安人跟前儿还得陪着笑脸儿,将贺丽芳几个夸了一通:“哥儿姐儿真个是长大了,小大人儿模样。
哥儿也不闹,姐儿还叫倒茶呢。”
罗老安人满意地轻捻着数珠,微笑道:“总算都不算他们爹娘。”
宋婆子:“……二姐儿还问起读书的事儿呢。”
罗老安人感兴趣地一挑眉,宋婆子不消她问,自家便说了起来。
二姐儿如何问她哥儿读书的事情,及被道破也想读书,眼睛也亮了。
末了还赞道:“真是书香人家的姐儿,也是喜欢识文断字儿的。”
罗老安人拨弄数珠的手一顿,她还真不曾想到此节。
眼下要紧的是贺敬文的恩科,贺成章毕竟还小,过了年也不过是六岁而已。
晚个一年半载的,到城里再正经开蒙也来得及。
是以她安排事情的时候,并不放在心上,也不觉得耽误这一阵儿有什么要紧。
现在被宋婆子这么一说,她隐隐觉得有些惭愧——居然没想到孙儿才开始的学业要中断。
罗老安人心念电转,瞬间拿定了主意:“年前总是要歇的,年后便搬到城里去居住,也好请西席来!”
竟是不等李氏周年过了,便要搬迁。
宋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娘子的周年?”
罗老安人冷笑道:“你说李家?管他们做甚?容家才搬走,他们不过来闹就谢天谢地啦。
总在这里住着,离得太近,穷急了眼的人,隔三岔五上门来闹,成何体统?到了城里,自有人拿他们!”
宋婆子奉承道:“谁说不是呢?城里总比乡里好讲些道理。
乡里人最好不问青红皂白,只看着是亲戚,再如何作恶,也须得顺着他,真是伤了好人的心。
城里好歹有些识文解字的,能分辨个是非出来。”
罗老安人欲言又止,终是将赞同的话给咽了下去——世人重宗族,若真是掰扯得太明白了,又要被人说是刻薄寡恩了。
挥挥手,罗老安人道:“生累你这一日跑来跑去,也歇着去罢。
横竖等搬到了城里,这烦心的事儿就少了,你我就都能清闲了。”
宋婆子直道不累,又给罗老安人端了一回茶,看小丫头上前顶着,方垂手退下了。
一出门儿就捶腿,她也是累坏了。
小丫环看着罗老安人就静坐着捻数珠儿,也不说话,也不干旁的,更不曾吩咐她做些什么。
有点子事儿干,活动活动,还好捱。
一动不动站了半晌,将她腿都站硬了。
小丫头眼巴巴地看着老安人,巴不得她有什么吩咐。
老安人却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儿子再窝囊,也不能掐死扔了——这是独子;孙子看着聪明懂事儿,可惜太小;孙女儿也机灵,可是大的泼辣小的古怪,更小的那个还什么都不懂。
真是傻的让人愁,聪明的也让人愁!
罗老安人最后又绕回了原题上:得给儿子续娶个能理家的周到媳妇儿!
不然自己非得累死不可!
就怕累死了也不能面面具到,必须给自己找个帮手!
有了新亲家,便是李家要闹,自家也得一助力,有了助拳的了。
皇帝大行之后,京城百姓禁婚嫁的日子长,似这等外省又是赋税重且少有免税的地方,沐恩少的,禁的日子就短。
很快就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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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得颇为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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