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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身体不顶事儿,更兼这经历太过离奇,着实费思量。
贺瑶芳哭不一会儿,便有些头昏脑胀。
乳母何氏倒是个认真的人,抱着拍着哄了一阵儿,见她比以往哭得时间还要长些,不由有些发急,换着法子来哄她。
一时说:“你娘去走亲戚了,过几年就回来。”
一时说:“再哭你娘就不回来了。”
这等话,真要哄个三岁的孩子,也是行的,可惜,贺瑶芳现在不是真的三岁,也没心情听她说这些个。
一想到自己现在才三岁,说的话也没人肯听,想做什么,怕是有一堆人拦着不叫做,就够她再哭一回的了。
何氏无法,只得将她抱到妆台前,自坐在凳上,抱她去看那菱花镜,口里道:“看看看看,这镜子里的小娘子是谁?怎地这般俊来?”
口里啧啧有声,又说,“哭便不好看了,人都不喜欢了。
别哭了,咱们洗洗脸,吃糖粥。”
贺瑶芳偷空瞅了一眼镜子,心头一松,虽是年纪还小,瞧这五官依旧还是自己的。
被这一打岔,何氏又当她是孩子似地哄着,贺瑶芳也不好意思再哭了。
渐渐收泪,却又起了疑心:看这人的举止,是自己的乳母并没有错。
何氏颇为忠心,一时帮扶着她,直到被发卖。
为何在自己母亲的丧事上,反要哄教自己不哭?真是可疑!
难道自己先前都猜错了?不行!
她必要将这事儿弄清楚不可!
又有,自己尚有同胞兄姐,并一个庶出的妹妹,怎地也不见了?上了年岁,经历得又多,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得只剩个影子,像是被水洇过的画儿,怎么也看不清楚了。
毕竟是一路做到太妃的人,初时的慌乱过后,贺瑶芳复又精明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弄明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连上辈子忠心耿耿的乳母都不好相信了,她得自己想办法去探听消息。
一时又想起儿子来,她儿子还在那一边儿呢,刚才懵了没想起来,一醒过味儿来,她便挂念儿子了。
哪怕要回去,也得想办法死上一死,困在这屋里,以她这小身板儿,死都没法死。
她记得,自家原本是个殷实人家,使奴唤婢,然而仆役的人数却也不是很多。
她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倒是配得起一人一个乳母,顶多再添一个小丫环罢了。
家里办白事,人手必是缺的,除了乳母照顾着自己,小丫头定要被抽调去帮忙。
只消将乳母支了出去,她便能自己行动了。
悄悄去转一下,听一听。
这等人来人往的人事场上,听消息最是方便不过了。
打定主意,她便用力一点头:“吃糖粥!”
她知道,这会儿厨下当忙着张罗各处吊唁的宾客的茶水、做法事的僧道的饮食、哭丧亲戚的茶饭……要吃糖粥,以何氏的性情,备要亲自给自己熬粥去的。
果然,何氏先往铜盆里投了张帕子,给贺瑶芳擦了把脸。
揭开妆台上一个小小的瓷盒子,闻那香气,当是面脂一类。
小孩子常哭闹,又或淘气,常会脏了脸要洗,次数多了就会皴裂,是以家中是常备这些东西的。
何氏才揭开了盖子,又叹一口气,将盖子合上了:“这也太香了。
二娘忍一忍,这会儿不好花红柳绿的。”
死了亲娘,怎么好带着一身香?顺手又将另一盒胭脂也收了起来,免得小孩子胡乱抓了摸到脸上去。
何氏给她又理了理衣裳,将她抱到床上,小声叮嘱:“小娘子,咱们可说好了,不要往外头跑,外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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