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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门的黑影刚回头,一粒石子正中左眼,“咣当”
一声,刺刀落地,双手捂着脸,哇哇乱叫。
站在一边望风的黑影,见事不妙,撒腿就朝后院仓惶逃命。
黄兴纵前一步,抓起地上的步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飞奔的黑影,便应声倒在了马槽旁。
惊得三匹马一阵骚动,慌乱的打着响鼻。
祥子听到了动静,麻利的套上衣服,闪身出了屋门,正赶上应声倒下的黑影。
他纵身冲过去,见黑影正拖着一条腿往前爬,便顺手扯过一节绳子,将那人捆绑了个结实,一只手从后衣领提着,像拎死猪般的拖到了前院。
此时,姚掌柜也斜披着夹袄,惊慌失措的冲出了门,举着没点亮的马灯,嘴里惶恐地嚷道:“咋哩?咋哩?咋还动上枪咧?”
祥子点亮了马灯,昏黄的灯光,吃力的照亮了半边院子。
原来的三条黑影,已被粽子般捆得结结实实。
三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汉子,从他们身上的破军装,和三张缺血的脸黄兴断定,是开小差的逃兵。
此时的黄兴,突然感到五脏六腑,一阵蠕动般的难受。
他努力压制着艰涩的回忆,不想让自己,与眼前的三人划上等号。
是啊,当逃兵是可耻的。
但更可悲的是,当兵不知为谁扛枪为谁打仗。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自己与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逃兵!
所不同的是,虽然同样遭受过种种磨难和不幸,但自己,却始终没有丧失做人的良知。
他侧眼瞅了瞅三个像筛糠似抖动的人,一个手背鼓起鸡蛋大小的青紫包,一个左眼肿得像个驴*,另一个大腿开了穿堂眼,伤口流着殷红的血。
当黄兴听说,他们半年没有领到响,还要开往南疆同和加尼牙子(当时的反政府维吾尔族武装)打仗时,心里一阵莫名的震荡。
他俯下身,快速的解开了绳子,像是做错了啥事似的暗自叹息着。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伴随着狼一般的叫喊:“开门!
开门!
警察!”
姚掌柜闻声,踮脚跑去开了门。
黄兴扭头想拦住已经来不及,五六个警察举枪鱼贯而入。
黄兴不动声色,继续解着绳索。
背短枪的警察,挺着被狼舔过般缺肉的脸,眯着两只像是被刀划出似细小的眼睛,嚷嚷道:“咋回事!
咋回事!
是谁开的枪?”
姚掌柜满脸堆笑地凑上去,用手指着三个颤颤巍巍的兵,嚷道:“他们是贼娃子!”
那个瘦得跟鬼似的警察,鼠眼一闪,凑到三人跟前,眯眼打量了一番,狼声怪气的问道:“说!
干啥地?大半夜的,咋在人家院子哩?”
三个当兵的,似乎不屑于他的淫威,埂着脖子不说话。
瘦鬼警察怪声骂道:“妈的,还给老子呈硬哩!”
说着,便给了当兵的一脚,自己也被震了个趔趄。
不耐烦的朝身后的警察摆摆手道:“铐起来!
带回警局!”
几个警察便冲上去铐了三人,拎起靠在门边的步枪,和丢在地上的刺刀准备走人。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随后竟然停在了姚掌柜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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