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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可十分考较人。
易缜想了想,要说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点点滴滴的多了去。
可是真要细想,又都是些细枝未节的小事,所有的感情都生发于不知不觉的时节,仿佛只是一蹙一笑一回眸之间。
拿不起有理有据的大道理来。
他心里虽是明白自己当真是非常认真地在意眼前这个人。
却苦于不知如何述于言辞,又生怕所说不能令秦疏满意信服,因此站在那吭吭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抓耳挠腮半天,除却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一时没有别的话可说。
秦疏的神色从困惑到茫然无措,微微的皱起眉头。
易缜眼看不好,只怕此时一个解释得不对,反而让他不再理会自己。
情急之下,倒把真话脱口而出:“你那时分明还是个涉世不深的主,却对你那成不了气候的主子那么死心踏地,一脸要做大事的样子,说句话什么的都认真得不能再认真,有好几次险些气急败坏,偏偏还要忍着气做出若无其事来。
我瞧着你一言一行甚是有趣,总想有朝一日揭穿你那层伪装会是幅什么情景,忍不住就要逗一逗……”
易缜吞了吞口水,偷偷看看秦疏,这番话虽有不近不实之处,却与实情也相去不远。
与他的身份,别人对他说话多半小心承奉,他的脾性,惯来又是不会去主动纡尊降尊交结别人的。
所以表面上风光无尽,实则真正相谈甚欢之人,却是廖廖无几。
但那时落在秦疏手中,秦疏虽对他看得紧,待遇上却从未苛刻,纵然是针锋相对的时候占多,说话却也直截了当,丝毫没有旁人对他的敬畏做作,没有那许多虚礼,他反而觉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自在之感。
况而那时秦疏举手投足之中,不经意时还有丝丝的稚气。
他冷眼旁观,虽没猜中秦疏真正年纪,却也不过把其视作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虽身陷敌手,倒是自信反败为胜不过倾刻之间。
并未想过自己会在秦疏手中吃了大亏。
那时纵然秦疏有不大愿意理会他的时候,他也千万百计要去言词挑衅一番,以此为乐并且乐此不疲。
这一逗就从此上瘾,感情这东西,不知道它从那里发芽,但不等人惊觉,他已经牢牢记住秦疏喜怒哀乐的样子,一点点刻骨铭心,然后放不了手。
秦疏听得愕然,忡怔片刻,不禁微微苦笑:“侯爷这喜好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两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是想到一事,表情顿时一僵,他抿紧嘴不再说话,却把下唇咬出一线苍白来。
易缜本来就留意看他,此时心念一转,顿时知晓他想到什么,关于这一点,却是他无论如何也狡辩不得的,手足无措了一阵。
终于咬牙道:“我那时候确实是做得过份,但也并非全是想要报复。
我那时真正被充作人质,才知道你一直什么都是清楚明白的。
之前种种都是敷衍应付,不过是作戏欺骗我,于是无比愤怒……大约那时我就对你当了真,细想起来,其时被你欺瞒设计的恼怒还要胜过人前落败受辱的羞耻,只是那时候不觉而已。
所幸总算有个结果。”
他瞧着秦疏,眼光稍微住他身上一溜,嘴角不由得挑了挑,隐约是要露出个笑模样来。
猛然此时一笑无异于火上浇油,何况这孩子还不一定能留得下来,不禁又是忧心忡忡,然而也不敢在秦疏面前表现出来,只怕更惹得秦疏伤心担忧,越发对他对孩子都不好,连忙又收住了笑。
秦疏却脸色发白,神色略略显出一丝惶恐茫然来,却不等易缜察觉,便一闪而没。
良久方才说道:“都是侯爷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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