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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旗牌长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
朱由崧简单洗漱了一下,开始用早膳,说是膳其实是就是干粮加河水,不过因为是朱由崧所用而成了膳,就像现在朱由崧的哪怕在地上铺一张草席躺上去,这草席也成了龙榻一样。
这时天已过巳时,再由大半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朱由崧也不讲究了,两次膳食只好合一块了,但是这顿饭却不能将就,必须得吃饱喝足,因为这是冲锋陷阵的原动力,他知道这可是一场硬仗,虽然是伏击战,但战场瞬息万变,不确定因素很多,想缚住以高杰为首的几万人马谈何容易?不定得打到什么时候呢,不填饱了肚子可不行。
用完御膳之后,朱由崧终究有些不放心,全身披挂整齐出了营帐,早有近身侍卫将他的宝马千里一盏灯牵了过来。
朱由崧腰悬配剑飞身上马,仅带了一百多名御营卫队飞马离开御营,又亲自视查了一遍埋伏的部队,特意看了看这八门大炮,外面刷着黑漆,粗如房檀,黑洞洞的炮口透过遮挡的枝叶瞄准了小河和官道。
尽管在朱由崧看来,这些大炮粗陋笨重,射程有限,还不能连发,不堪得与后世的火器相比连垃圾都算不上,但在三百多年前的冷兵器时代,却成了战争之神。
朱由崧看完之后见没有什么纰漏,提马上了一处得眼的丘坡,此时坡上林木茂密,足以让他们这百十余人马隐住身子。
而且此丘坡离他的三千御营和伏击一线距离差不多都在二里左右。
正这时,远处的官道上,丘坡间出现无数晃动的黑点,若隐若现的,黑点由小变大,渐渐地有了人马的轮廓,万马踩地的声音也有了,由远而近,渐如狂风暴雨,踩地地皮都开始颤抖了。
朱由崧等人被厚厚的枝叶遮住身子,透过枝叶的缝隙,居高临下虽然还有几百米远的距离,但基本上也能看清楚了,知道这是高杰的先头部队开到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盯紧这队无边无沿的人马。
到了小河边,这队马人马停了下来,人喝马饮,不过几个当头没下马,有当兵的给当头的用水壶灌满水递过来,他们喝完之后又洗了把脸,然后将甲衣松了松,看了看太阳骂不绝口。
天气太热了,当头的军总在河边稍作停留喘口气,也是等后面的弟兄赶上来来喝水饮马,人马越聚越多,人到一万无边无沿,高杰的先头部队接近一万人,很快小河之阴绵延数里全是人马了,战马不停地咴咴乱叫,有的马喝完水后又在河边啃起草来,还有两匹在河边又拉又尿的。
由于离得较远,朱由崧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但朱由崧的心情却有几分紧张,他知道此时高杰的人马离朱由崧埋伏的人马相当近,只有数十米的样子,万一此时暴露了,战斗就得提前打响,那就得先把这股部队歼灭。
要歼灭这一万人马也不是容易的,别说歼灭一万人,就是斩杀一万头猪在冷兵器时代场面动静也不会小,想三下五除二控制局面结束战斗神仙恐怕也做不到。
这里离扬州又那么近,可以估算出此时高杰的四万人马离这里仅有三十里左右,弄不好这一仗就砸锅了,几天来风吹日晒、啃干粮、露宿山林这份罪白遭了不说,由于敌强我弱还有被对方反噬的危险,那这次削藩就彻底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朱由崧的此时的心情非亲历者难以体会。
祖海和李全此时的心里全绷紧了,以二人为主将引两三万人马埋伏于小河两岸,两三万人马目标自然不小,与高杰的人马可谓是近在咫尺,双方面对面,鼻子眼睛眉毛胡子甚至一笑有几颗牙都能数清楚,万一被哪个长了眼的一眼瞄见,开杀是必然的,也即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所谓的“万不得已”
之情形。
但倘此一来,无疑于打草惊蛇,陛下要伏击的是高杰,他们拼死力战还不讨好,这种事情当然没人愿意做。
此时与祖海和李全心情相应的是河岸隐伏的两三万人马,他们在林木下隐住身子,保持一个架势,手持弓刀枪械,眼睛盯着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从半个时辰前,接到上头“提前暴露格杀勿论”
的严令后,战马四蹄裹布,将士口里衔枚,生怕弄出半点动静,一直等到敌人冲到眼前,一颗颗悸动的心全都悬到了嗓子眼。
仅几十米远的距离,敌人的音容笑貌一频一皱皆一览无余。
午时的天气越发炎热,今天的天气还没有一丝风,尽管在林荫中,也燥热得令人发霉。
看着高杰的人马在河里畅饮嬉戏,朱由崧的这两三万人马很是眼谗。
几天的山野生活,不少将士身上都生出了痱子,这种大战暴发前夕的郁闷与拼命的压抑,憋得痱子兴奋不已,其痒难耐。
但是没一个敢动手抓挠的,生怕弄出响动而丢了性命。
然而此时考验这两三万将士军纪与毅力的却不是这些痱子,而是身外之物——这片树林和草从中的各种小动物。
这些小动物平时在人们心中是不堪的,尤其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几乎被人忽视了,然而再小的动物也有自己的乐园,如今被不速之客闯入,它们当然会有各种反应。
突然一只浅褐色的大头蚁落入一名小校的脖子上,从来不知肉味的它便不客气地来了一口。
这东西在人身上爬来爬去就很难受,而且是它习惯吃草虫,饮甘露,急了还可啃骨头,因此这一口咬得这名小校一咧嘴,不经意间一摸了一把脖子,就是这个轻微的动作引起了甲衣的响动,吓得这名小校满脸土色再也不敢动了。
不过这只自作自受的大头蚁已经身首异处了,但是小校的脖子上却泛起了一片红肿,不过再怎么难受,小校也不敢动了。
无独有偶,另一处埋伏的一名将士的遭遇比他更惊险,因为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树枝上缠绕着一条花蛇,这条蛇虽然只有黄瓜粗细,但毕竟是凶猛的动物,离他的脸不过半尺,满身鳞片,红绿相间的纹理,清晰可见,令人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特别是那副丑陋的嘴脸,还不时地伸缩着红蕊子,令人发瘆。
幸好此人是个总旗,也算是军中老兵了,手下管着五十余人,胆子不算太小,如果要是个新兵蛋子遇到这种情形非叫出声来不可,但尽管如此总旗面露惊恐之色,本能地把头往旁边一偏,尽量远离它,以防这御畜牲随时发起的攻击,手中的利刃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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