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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而言,夏侯恕则怯懦许多,他也存了野望,但因从小不被重视,让兄长压了一头便罢了,弟弟们也不将他放在眼中,这便令夏侯恕极为憋屈,小时,他不知当如何,只是心中的愤懑、不甘日积月累,成了一根深深扎进他心里的毒刺。
这根毒刺刺激着他,倘若他是储君,旁人可敢如此无视于他?然而,这一念头又会被他是无能的这认知压下去。
若非他无能,阿爹为何不看重他?若非他无能,兄弟为何不将他当回事?如此剧烈矛盾的心态便使得夏侯恕畏畏缩缩之余,怨极了夏侯冀。
此番夏侯冀战败,他哪会就这么干看着?必要上前踩上两脚方罢休。
人心思变了。
因太子一败,无瑕白璧上划出一道裂痕来,有心之人便以为有隙可乘了。
这些,夏侯沛都是知道的,她也郁闷得很,阿爹怎地这般靠不住?
李流打仗是一把好手不假,但此人耿直,且年轻时在北陲驻守过十六年,看着同袍死在突厥刀下,与突厥,是深仇大恨。
大约皇帝也是看中这一点,知晓李流对突厥战术熟悉,方派了他任大将军,可他忘了,也正因如此,若有大败突厥之机,李流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的,当人一心扑在一事上,免不了便会疏忽,故而,李流亲去察看,太子遇袭负伤。
夏侯沛人小,但对朝中诸君了解并不少,这因她身在太学。
太学中有许多俊彦,大多出自名门望族,家中皆有父兄叔伯在朝为官,便少不得知道些朝事。
且时下清谈盛行,少年间谈论国事乃是时兴之事,夏侯沛便少不得听闻许多。
关于李流履历与为人,便是太子刚出征时,听人讲的。
而眼下,那一堆俊彦又聚在园中谈论了。
“听闻大鸿胪出京使突厥去了,也不知此行所图为何。”
护军将军郑姜家的九郎郑智说道。
大鸿胪此时出使,想也知,必不是为安抚突厥去的,太子都叫人伤了,不发兵打过去都是圣人宽容,岂会派人安抚。
苏充侄孙苏诚撇了撇嘴,道:“不论为的什么,总是为圣人分忧,太子刚败,他自得顶上。”
暗示魏会急着出使,是为立功,之所以急于立功,是为弥补太子之败。
“苏兄这话说得就不厚道了,大鸿胪为国为民,对突厥一事,可没少出力。”
崔琦吊儿郎当地伏在案上。
苏诚皱眉,正欲反驳,便见崔琦站起身,那一身吊儿郎当也收了起来,甚为郑重地一礼:“见过广陵殿下。”
众人这才发现,广陵王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旁。
一众贵胄子忙起身见礼。
夏侯沛端的是平易近人,一笑,脸上还有可爱的小酒窝:“你们自谈着,我只路过而已。”
看崔琦一眼,又朝外走去。
众人目送了夏侯沛走远,原在说什么也忘了,话头转向广陵王光彩照人的风采与其他诸皇子身上。
说到圣人诸子,又免不了绕回来魏氏如今荣耀。
今日下学早,夏侯沛本是想去一趟崇文馆,听闻越主成括是一诗赋大家,她便欲取一两篇名章来看,谁料经过此地,听了这么一耳朵。
走出那园子,夏侯沛遇上一人,那人似是刚从外间归来,正要入那园去,夏侯沛想起方才园中在谈什么,心下一思虑,便阻了他一回:“魏郎从何而来?”
魏善早看到广陵王了,只等走近便施礼,不料她却先开口了,忙道:“替夫子抄录近年来新增的谱牒。
郡王将往何处?”
所谓谱牒,便是指世家族谱,被世人当做了一项学问来研究。
夏侯沛便道:“正要往崇文馆,魏郎若无事,不若同行?”
魏善略一犹豫,答应了。
走出不远,便看到崔琦在前方等着。
魏善本在思索着广陵王与他又不亲近,二人只打过几次照面,话都甚少说的,为何突然要他相陪?这时看到等在前方的崔琦,他又想难道是崔氏的意思,郡王不过从中牵线?
广陵王虽才七岁半,可出自宫廷,谁能简单?就他那表兄三皇子衷,在广陵王这年纪便频频与他接触示好了。
魏善想自己一小辈,家中大事皆掌在伯父与父亲手中,他并无置喙之力,可若是广陵王与崔氏提出了什么可行要求,倒是可以从中递一递话。
可一想到父亲出使突厥去了,家中只剩下伯父,魏善又不禁犹豫,有些事,还是让父亲做决断的好,伯父,行军打仗有如神助,但在平日政务上,似乎有一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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