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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我们是周二的亲家。”
“搬家?”
老人耳朵不大灵光,虚起眼睛问:“到底是谁啊?我们这里不搬家。”
说完就要关上门。
“老朱。”
门被面不符合季节的团扇挡住,张桦的声音响起:“这是我家亲戚呢。”
老朱恍若未闻,躬身问安道:“是二奶奶呀,门外是你请来搬家的么?”
张桦懒得和他纠缠,打开门,将张老汉等人迎进来,眼睛在秋云身上打量了番,见她衣着靛青色的棉袍和粗布长裙,面露不喜。
张老汉先把马牵至马棚,从车上拿些稻草摆在马槽内,才随张桦进院。
穿过两道拱门,到了最里边的后罩房。
房上屋檐高遮,头上的光遮去七七八八,头顶虽是艳阳,走在里头却觉得像是乌云蔽日,没来由感到一丝冷意。
还未开门,鼻尖便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耳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听到声音,张桦没来由的烦躁,用力推开门,门板撞到壁上发出咚的声响,将咳嗽声盖过。
屋里正在椅上打瞌睡的丫鬟被惊醒,慌忙去端早就凉透的药汤。
“死丫头又在偷懒。”
张桦伸手掐丫鬟肉团般的脸蛋。
丫鬟痛的咬唇,却不敢言语,含住泪,迈到床边,低声唤道:“二爷,该用药了。”
周姐夫眼睛没睁开,又迎来一阵急促的咳嗽,他立刻像鼓起来似的目凸鼻张,整个身子被咳嗽震弹,双手紧捏床边,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瞧见上面绷紧的青色血管。
露出的手臂,瘦骨嶙峋,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里面的骨头像随时会折出来。
丫鬟腾出一只端碗的手为他抚胸,碗内的药洒出来全染在白色的棉被上,被面上尽是深浅不一的印子,不知道是药汁还是干透的血迹。
“老周,喝药吧。
你看谁来看你了。”
张桦走到床边,端过丫鬟的药。
丫鬟乖巧的扶住周姐夫的背,张桦塞了瓢药汁到周姐夫嘴里,将他嘴巴捏紧,待他吞下后,再喂下一口。
“女婿。”
张老汉领全家人过去,就着窗外的光看见周姐夫惨白的脸,突然打了个寒战,上了年纪的人,最怕见病弱之人,会联想到死,便想到自己。
他眼圈红了,又唤了声:“我的女婿诶。”
周姐夫想抬手,张桦又捏住他的下巴,他肺里难受,憋不住咳嗽,闭合的嘴巴内喷出药汁,张桦嫌弃地躲开,狠狠道:“脏东西,磨人鬼,你是在磨我的命!”
“你耐心点,我说你耐心点。”
张老汉声音有些颤抖:“他是个病人,他难受啊!”
“爹!”
张桦长啸一声:“我是个活人。”
指指自己的心,带着哭腔道:“我就不难受么?”
张老汉不知所措,他的腿仿佛被双手箍住,想向前,没力气,想离开,没勇气,他老老实实站在屋中间,后面跟着同样难受的几人。
还是秋云率先站出来,扶张老汉在旁边梳妆台前的圆凳坐下。
屋内药味再浓,靠近梳妆台仍能闻见阵阵脂粉香,红木妆匣盒旁散落几件首饰和张薄薄的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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