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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走了,银琴坐在屋内如坐针毡,她拿起花棚子绣了几针,心神不宁差点戳到手指头,背后的床像蹲着的猛兽,她起身掀开帷幔,去看表哥薄瘦的面庞,每次他指点绣法的时候,她都不敢好好看他,多看一眼,便心跳的飞快。
现在仔细看来,他和脑海中的样貌很像,那双拿针的手,在被子外微微的弯曲,长长的手指,像山茶花的枝,若是拿起来仔细瞧瞧,上面必定布满了密麻的针眼。
银琴心里抽痛,坐回凳上,深吸两口气,稳定心绪,她针下的牡丹改了,想绣一朵并蒂莲。
另一边周老太带众婆子出门,过条街便到周家织铺。
铺子共六间铺面,三件卖布料,两件挂成衣,还有一件摆放柜台和裁缝工具,后头院落围六间工坊,绣娘和货物都在里头。
刚走到门口,透过人群便闻见股浓烈的香味,廉价又厚重的脂粉香。
跟着周老太某位婆子立刻朝地上啐了口,暗暗骂道:“臭biaozi。”
周五扒开围观的人群,里面白花花的身子差点没把众人眼睛闪花。
只见一个个涂脂抹粉的女子,大冬天从毛茸茸的貂毛或狐毛领里面袒露出雪白的酥胸,五颜六色的的锦缎裙裳裹着她们凹凸有致的身躯,紧紧的束腰更是将身材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饱满诱人,伸出青葱般的柔荑,朱砂色指甲从匹匹轻薄柔软的薄纱上划过,像雪天里北风中吹动的朵朵红梅。
屋里的伙计,个个干望,仿佛被磁石吸住,如何也挪不开眼睛,若有姑娘抛着媚眼问,小哥这匹如何卖?稍答慢了,便被高耸的胸抵到柜架上,幽怨风情的声音如藤条紧紧将人缠住,小哥是怕妾身付不起钱吗,为何不答话。
弄得正值得壮年的伙计腿软手麻,不知如何是好。
许掌柜被她夫人捏住耳朵,面朝墙壁,许夫人口中骂道:“盘丝洞塌方了吗?放出这么多妖精,大过年的不回窑子头去赚恩客的钱,跑人家织铺里来搔首弄姿给谁看。”
周老太出现在门口,她立刻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洒开抓许掌柜的耳朵扑过去:“我的老夫人,您可算来了。
再不来,咱们这织铺便要被妖精结成网了。”
周老太拍拍她的手道:“难为你了。”
许夫人垂手站到一旁,见后面跟着的妇人个个怫然作色,暗中喜道:“只要老夫人来了,什么也不难为。”
周老太气势沉着,对躲在墙角的两个伙计说:“把门关上。”
又对身后的妇人道:“拦着里头的娘们,别让一个人跑出去。”
姑娘们还在慢慢的挑布匹,或逗弄伙计,浑然不觉,直到周围光线突然暗了,扭头才发现,门正在关上,立刻像花丛堆里扔块大石头,忙咋呼起来,纷纷要往外冲,几个粗手大脚的妇人,立刻将她们擒住,得了周老太的令不能弄伤人,不过到六门关闭,几个姑娘身上都或多或少留下些青疙瘩。
其中有个稍长些的,怒目道:“周家的,你们大爷在我们楼里用了酒菜和姑娘不给钱,说了拿布匹抵,怎敢私自抓人?”
大家让开条道,周老太从中出来,目光如刀,凝视眼前挣扎的女子,轻蔑道:“你们也配用布匹抵?”
姑娘笑的花枝乱颤:“老太太不懂我们的妙处,自然视之如草芥敝履,那懂得人自会重吾等如珍宝明珠,便是黄金白璧买歌笑也是常有的事,配不配的还看落在谁眼中,尔家大爷便是此中识货之人。”
周老太怒道:“将尔为货,不知骄从何来?”
大袖一挥,后头的妇人们全摩拳擦掌,手拿油布跃跃欲试。
周老太发令:“去,把这些个妖精的画皮给我扯下来,我倒是要看看是黄金白璧还是破铜烂铁。”
姑娘们还不解其意,妇人们已将浸过的桐油湿布去糊她们如花似玉的脸蛋,鼻尖嗅到股油味方觉不妙。
原来脸上妆粉最怕油,楼里的姑娘天天擦脂抹粉,没几个皮肤好的,全靠粉黛修饰。
周老太正是要剥了她等吃饭的家伙,便是美貌姿色。
大惊失色的姑娘们尖叫挣扎,臂上金镯,头上钗环,撞的石地叮叮作响,又有妇人辱骂声,姑娘的哭声,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外头众人听的里头喧嚣,久久不愿离去。
待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被抹的如乱风过后的残花败柳,周老太方才下令停手。
问方才拔尖的年长女子:“现在若把你们放出去,你们这张脸,你算算值几钱。”
女子咬牙道:“老太太好手段,我等今日是栽了,但是白纸黑字,您家大郎可是按过手印的,我日后定闹上衙门,方洗今日之耻。”
老太太略有些乏了,许夫人搬来靠凳,她坐下,撑头道:“若有借据便该早早拿出来,何苦闹这一出?”
女子怒视两边擒住她手臂的妇人,老太太眨眨眼,两妇人依令放开她。
女子手伸进羊脂般的胸内,伙计均睁大眼睛。
她从容不迫的掏出张纸,左侧妇人想夺,她立刻又塞到胸前,妇人气的大骂:“烂changfu,小niang养的。”
女子不理会她,只望坐在椅上的老太太,露出个悠悠的笑来。
周老太伸手:“给我吧。”
女子起身,走到周老太身边,弯下腰,冲她摇摇胸,娇道:“您自己来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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